小時候的我,幾乎從未被打過,但那把令我望而生畏的戒尺,卻一直掛在大堂前。多少次,我的母親站在大堂中,我感受著她干燥手掌的溫度,聽著她一遍遍對我叮囑:“要心中有尺。” ? ?
母親總是把尺的刻度和測量的各種長度記得清楚。車站的人并不很多,排隊排到我和母親時,售票員機械地重復:“1.3米以下免費,1.3米到1.5米半價?!蹦菚r我的家庭并不很富裕,哪怕是半價,在預算里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了。我正打算低一下頭時,母親卻拍了拍我的背,示意我挺起脊梁,然后平靜的說:“她1.32米。售票員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盯著母親,然后失笑道:“女士,您大可以直接告訴我她1.3米,我的眼睛又不是尺。”母親卻微笑道:“我心中有尺?!?? ?
母親同樣對厚度也辨得十分清。在記憶中,外婆的批發(fā)部開得總是人擠人,來的都是熟悉的客戶。我和母親去幫忙時也是如此。我坐在小椅子上幫她們看管錢箱,手剛碰上母親送來的錢,卻又被她抽走。有些茫然地抬頭,哪還有母親的身影。再見到時,母親的臉龐上全是汗水,頭發(fā)也有些亂了。外婆看著母親問:“干嘛去了?”“還錢呢,”母親擦了擦汗,“人家給的厚度一摸就不對嘞?!迸c鈔票打慣交道的人對錢的厚度格外敏感,母親就是如此。我很是驚訝母親有這般能力,后來再問起這事時,母親嚴肅地告訴我:“那是因為我心中有尺?!?? ?
我很喜歡和母親待在一起,總是好奇母親的尺子什么時候從心里跳出來。一次母親單位上組織的除草,無疑,是一項又臟又累的活計,更何況還是炎炎烈日。我躲在陰影處等待著母親。只見那位監(jiān)察員一走,許多叔叔阿姨就都散了,不一會兒,就只剩下母親一個人了。我跑過去,拉著母親的衣角纏著她走。母親沒有停下動作,她說:“監(jiān)察員是走了,但我的心里藏著一把自我監(jiān)察的尺子呀!”? 瞧!母親心里的尺子又跑出來了! ? ?
母親如今已有些老了,我依舊沒有被打過,我是個在愛中長大的孩子,那把戒尺也依舊掛在大堂前,更藏在我的心里。?
(作者:市實驗中學? 初二(6)班 ?郭昕桐 ? 指導老師:唐弋菱)
編輯 尹曉姍? 二審?黃漢英? 三審?陳慧